忻日子 by Sheena

「重」禮　　　◎樸月


像平時一樣，忻忻按時背著書包回家。媽媽帶著神秘的表情，說：

「你猜，今天下午誰來了？」

「誰？」

媽媽笑著反問：

「你最喜歡誰？」

忻忻想想，不會是常來的人。不常來，又是她最喜歡的，那……她眼睛一亮：

「乾姑？」


乾姑，這稱謂常有人不解，得解釋半天。乾姑本來是媽媽的好朋友，所以，忻忻小時候是喊她劉阿姨的。劉阿姨的哥哥有個小女兒穎穎，和忻忻差不多大。穎穎當然喊劉阿姨「姑姑」。劉阿姨很疼愛穎穎，使忻忻很羡慕。忻忻上幼稚園時，有一位鄰家伯母很喜歡她。有一次，那位伯母問忻忻：

「你喊我乾媽，給我做乾女兒，好不好？」

忻忻不懂「乾媽」的意思。媽媽解釋說：

「乾媽就是：雖不是你的媽媽，卻把你當成女兒，和你的媽媽一樣的愛你的人。」

忻忻沒有喊那位伯母「乾媽」，卻對媽媽說：

「那，我要喊劉阿姨『乾姑』！」

劉阿姨聽說了，十分感動。也了解忻忻的意思，就接受了這個稱謂。也真的特別疼忻忻，連媽媽都常說「乾姑」偏心呢。


聽媽媽說「乾姑」來過，忻忻嘟起嘴來；乾姑雖來了，卻沒等她回來。媽媽拍拍她的頭，說：

「乾姑有事，不能等你。但，送了你一份禮物，這禮物可是一般人絕沒有機會得到的。她說，也只送你一個人，別人要也沒有。」

忻忻歡然道：

「一件新毛衣！」

乾姑很會織毛衣，織的花樣，又別致，又漂亮。而且，不像街上買的，一流行，滿街都是。顏色可以自己挑選，花樣又「僅此一家，別無分號」。忻忻穿在身上，又漂亮，又暖和，還有被疼愛的滿心喜悅。在學校裡，都常有老師停下來讚美她的毛衣，問她在那兒買的呢！她總又得意、又神氣的說：

「買不到的，我乾姑親手織的！」

乾姑並不隨便替人織毛衣。她寫作忙得很，織毛衣又太費時費工費眼力，只能在閒暇時當休閒活動。同樣是「朋友的孩子」，也只有跟她最親的忻忻，才有幸得到。而且是鼓勵她「品學兼優」的獎品。因此，忻忻特別的珍惜，也不是沒有原因的。

媽媽搖搖頭：

「比毛衣還珍貴。毛衣，畢竟還能買到，這禮物是絕對買不到的。」


忻忻更好奇了，連忙跑回房間去看。只見她的書桌上，並排放著兩本十六開大的精裝書，是乾姑一部長篇歷史小說手稿影印裝訂成的。忻忻曾聽乾姑說過，這部小說，共有二十三萬字。但她真沒想到，竟是如此兩巨冊。六百字的稿紙，一共三百八十多頁，每一個格子裡的字，都是一筆一畫寫成的。她常聽媽媽說：

「乾姑出了一本新書。」

乾姑也送過她自己寫的兒童讀物。她當然很高興，很引有這樣一位乾姑為榮。也許是她看到的都已印成書了，因此就只是高興，而不曾去想：一本書是如何寫成的？要費多少工夫？也就不曾有此時此刻面對這兩「巨冊」的強烈感覺。她曾聽乾姑跟媽感慨：

「現代很多孩子，只希望一步登天，一舉成名。卻從不想：成功，甚至只是成績，都是背後多少努力和辛勤才累積出來的！」

這大概就是乾姑送她這兩大本手稿的原因了；乾姑因為疼愛她，不希望她也像那些人一樣，只追求虛幻而短暫的光彩。而希望她能了解：成功的背後，有多少努力和辛勤的累積。能腳踏實地，一步一步的邁向成功。

她打開扉頁，乾姑寫著：

「送忻忻愛侄：

成績等於：才華＋辛勤的努力＋堅苦卓絕的毅力＋與人為善的品格＋運氣。」

乾姑特別要媽媽告訴忻忻，最後兩項，其實是息息相關的；只有與人為善的人，才能廣結善緣，創造「運氣」。一個人，品格不好，心胸狹窄，不能容人。或才薄具虛名，就目無餘子，狂妄傲慢，無禮囂張，絕成不了大器。媽媽說：

「這份禮可真『重』呀！」

重的，不僅是重量，更是乾姑的心意呀。